武人哲思:到底什么是武术？

苦行僧

什么是武术？

这是一个既简单又复杂的问题。

简单的原因有二，一是人人都知道武术，就好像人人都知道什么是杯子一样，似乎根本不需要讨论；二是若不满足于模糊认识，只要随意翻开一本武术教科书或者通过网络检索获得一个明确的武术定义易如反掌，因此，在今天获得一个深刻理解武术的逻辑起点似乎也很简单。

但简单只是表象，实际上这个问题极为复杂，复杂的表现就是，普通人日用而不知，大部分人似乎知道什么是武术，实际上头脑中只是一个模糊的印象，甚至是误将熟知当真知；另一个表现则是武术的定义并非一种，如果全部罗列出来，保证让你头晕眼花，不知道该取信哪个。

本文不是严肃的学术研究，所以我不打算再运用“属加种差”的逻辑学方法给出个定义，因为武术定义已经多的让人眼花缭乱了，再多一个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所以，我想换个视角谈这个艰涩而又严肃的问题，尽量不让文字变得枯燥。

据我观察，从人们对“武术”一词的使用情况来看，武术有极广义、广义和狭义三个层面的含义。

从“武”字的结构看，“武”表示的是人扛着戈，本意当然荷戈而战，而非止戈为武。所以“武术”从词的本意讲，就是指代与人格斗的技术。通俗点就是指代打人（或者杀人）的技术方法。

这是最原始，也是极广义的武术，它泛指一切技击术，没有国界、族别之分，是以实现搏杀这一单一功能为判定标准的。最典型的用法是：“武术就是杀人术”。所以在有些人眼里，西洋的击剑是武术、日本的剑道是武术、中国的大枪也是武术，因为本质上它们都是技击术。

极广义的“武术”范围过大，过于含糊，使用范围只有一个，那就是人们茶余饭后的“扯闲篇”中。反正是闲聊打发时间，自然没有提前约定每个名词指涉范围的必要。

与极广义相比，广义的武术则要求限定为中国的技击术。也就是在中国这片土地上产生的技击方法的总称。也就是说，武术是一个专有名词，它有国别、有民族，它特指在中华大地上土生土长的技击术，空手道、拳击、马伽术都不能称为武术。于此同时，中国是一个多民族国家，武术也就当然指的是中国各民族技击术的总称。

广义的“武术”仍在大众话语中，主要应用于新闻报道、辩论、文化交流等对词语含义要求略高的场合。因此，我们可以将广义的武术理解为“中国功夫”，从内容上看，它也是中国所有拳种的总称。

狭义的武术是要求最为严谨的，主要应用于学术研究之中，其实已经远离大众生活了，所以，专家学者们所说的“武术”未必就是常人所理解的那个武术。

近代以来，人们运用西方科学的方法研究武术时，不同的研究者从不同的视角考察武术，给武术下了不同的定义，定义不同，其所指代的内容也就不同。

有人认为武术是文化、有人认为武术是军事技术、有人认为武术是体育形式等等。这种定性非常关键，如果认为是文化，那么武术所涵盖的内容就可以非常宽泛，与武术相关的制度、器具、精神都在其研究范围之内；若认为武术就是军事搏杀技术，那就仅能指代从古至今在军旅中练习以及从军旅中流传至民间的技击术，显然不包含当代的竞技武术内容；若认为武术是体育运动，那么只要还保留了技击技术的形式，并用于竞赛或者健身的内容都可称之为“武术”，所以体育的武术就包含了竞技武术套路、竞技武术散打和所有以健身为目的的传统武术，这个意义上的武术技击性就让位于健身性了。

狭义的“武术”是一个多义词，在不同的人、不同的学术理论中含义都不一样，它是进行学术研究的逻辑起点，是武术学术研究最底层的根基，但它没有统一的标准答案，因为每个人看事物的角度不同，所以要理解一个学者的学术观点就必须先站在他的视角看问题。很显然，这对不搞研究的普通大众来说，要求过高了些。

结束语

我心目中的武术更趋近于上文中所说的“广义的武术”，在我看来，武术有两个必要属性，第一是技击的，第二是中国的。也就是说，武术一定能打，但能打的不一定是武术。

武术之所以称之为“武的技术”，其根本就在技击，舍此便不是武术，因此，翻跟头、空中转体等都不是武术。于此同时，需要说明的是，“技击”也不等同于搏杀，而是搏斗的技巧，要有一定的技术含量，比如普通人打架时薅头发、撕咬虽也是搏斗，但不能算武术。

武术还要是中国的技击术，虽然字面意思等同于英语中的“martial art”，但是，因为人们早已约定俗成的用这个词代指所有中国流传的拳种，将其作为一个专有名词来使用。所以，跆拳道、空手道、泰拳、拳击虽都是技击术，但都不在“武术”一词的语意范围之内。

因此，我所理解的武术主要指的是当代竞技武术和传统武术中剔除了不符合技击规律的内容之后剩下的那部分。被剔除的部分和其他国家、民族的技击术不是不可以练，只是不能称之为“武术”。

封面图：汉代砖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