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洋葱的人

舒晴曼妙

剥洋葱的人

味道

别人的伤病和疼痛
都凝聚到了她的舌尖上
先是浸润，组词造句
再是漫漶，扩写再扩写
别人的伤病
成了她舌尖上缱绻词条
别人的伤痛
成了她舌间缭绕的味道


剥洋葱的人

他在人群里剥洋葱
每剥一片，流泪
每剥一层，流泪
再剥一片，流泪
再剥一层，流泪
剥到最后，洋葱没有心
他的人生是哭肿的绝望


解乏

与你在一起闲谈
不必忌讳这又忌讳那
与你在一起商榷
没有重重的心理负担
与你一起共事
不怕前有算计后有阴鸷
和善待自己的人在一起
是解乏


人性的试题与习题

曾做过很多人性的试题
——替老同事背过许多口锅
——替聪明的人当过很多箭
——被别有用心者榨取情感
曾做过更多的人性习题
——被呼来喝去，毫无尊严
——被损来贬去，不值一钱
——被议来论去，名誉扫地
——被利来用去，替人数钱
试题多不及格，习题错得多
还好，题没有白做的
各样人性见识了经历了
就认清了自己，并学会生存


她站在一团乱麻里

她站在一团乱麻里
被谴责着，被绑架着
这些年来的左缝右补
耗尽了她的心力和精力
落了个惨不忍睹的下场
这些年来的自我牺牲
竟成了众人砧板上的肉
她没有普度众生的本事
只是在硬撑，倔强地硬撑
没有谁就该一直冲杀在前
N年来被一味索取的自己
吃冷菜冷饭咽冷言冷语
却没人上前问问她冷不冷
N年来的忍辱负重
让她明白了黑洞黑心填不满
反咬一口是对方的惯用伎俩
站在一团乱麻的她
流泪被指责成假装
忧伤被质疑成虚伪
没有谁是天生的菩萨
她不该永远冲锋陷阵
仁至义尽了，不求回报的自己
也就无牵无挂无怨无悔了
亲尝了世态炎凉，目睹了人性冷漠
还有什么有所顾忌的
她愤怒地拿起绝情的刀
斩断乱麻，决绝地汇入陌生人海


园林工人

每当我开始剪枝的时候
有好多人请我手下留情
“好不容易长出来的新叶
正好看呢，你就剪掉了！”
“这么好看的花枝，
为什么要剪得一般齐呢？”
我没法回答，我的讪笑
引来众人的嫌恶和非议
我知道，随意长的叶和花好看
没办法呀，接到上级的通知
我就得马不停蹄地干
不然，就按消极和怠工处罚我
这些年了，我剪掉了太多的鲜活
好在这个年底，我就决定不干了
亲爱的路人，请原谅我这次的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