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蒲扇轻摇的岁月——记我平凡却暖心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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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灶台间的手艺

老屋的厨房永远浸着油烟味，奶奶系着洗得泛白的蓝布围裙在灶台前打转。冬日清晨五点半，天未透亮，她便趿着磨歪后跟的塑料拖鞋起身。铁锅“滋啦”一声，鸡蛋饼混着葱花的焦香撞进被窝——那是专治我赖床的秘方。

有次我馋包子，随口嘟囔一句。午后厨房便腾起白雾，奶奶佝着背揉面，汗珠顺着发梢滚落。蒸笼揭开时，十八个褶子饱满如花苞。“尝尝！”她沾着面粉的手指戳我酒窝，仿佛我才是那只鼓胀的包子。

厨房墙角堆着攒下的塑料袋和旧报纸，折得方正整齐。“万一装东西用得上呢。”她总这么解释，像守护珍宝的松鼠。

风雨里那柄褪色的伞

三年级暴雨天，校门口人潮散尽，只剩我缩在屋檐下发抖。昏黄路灯下忽有身影蹒跚移近——蓝底碎花的伞歪斜着，雨水早浸透奶奶半边衣袖。“傻崽，跑两步就淋不着啦！”她攥紧我冰凉的手塞进衣兜，暖意从掌心直抵心尖。

归家后，她急急熬姜汤。瓷碗边沿< "rma_bar.zq724h.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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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urry.zq724h.com">粘着未化开的红糖渣，我嫌涩不肯喝。奶奶竟变戏法般摸出两颗水果糖：“姜汤配糖珠，神仙也投降！”后来才知，那是她糖尿病忌口的甜食。

针线篓里的光阴

褪漆的樟木箱底压着半件未完工的毛衣，毛线是二十年前国营商店的存货。我笑她：“现在谁穿手织的？”奶奶扶正老花镜：“机器织的哪有手织暖和！”针脚在她龟裂的指间跳跃，织进秋霜冬雪。

某个深夜高烧不退，父母出差在外。奶奶裹着棉袄背我去诊所，星光碎在她花白鬓角。点滴挂上时，她掏出竹篓织起毛衣，陪护椅在鼾声中吱呀摇晃。那夜过后，我左臂总落一句嗔怪：“四十度还乱动，线都织歪咯！”

日历本上的守望

冰箱门贴着泛黄的“值班表”：周一包荠菜馄饨，周二炖排骨冬瓜，周三炸藕盒……其实父母早雇了保姆，她却执意每周跨越半座城来填满我家冰箱。

最怕她立在阳台目送。矮小身影紧贴玻璃，双手无意识地揉搓围裙，直到公车拐弯仍不肯离开。有次我偷折返回家，撞见她正弯腰擦拭我滴落门口的奶茶渍，嘟囔声飘进风里：“丫头走路总洒东西哟……”

留白处的温柔

她也有孩子气时。盛夏摇着蒲扇追剧，抗日神剧里手撕鬼子必引得她拍腿大笑。茶几玻璃下压满我的奖状，客人来访定被拽住夸耀：“瞧我孙女！随我年轻时会读书！”皱纹在骄傲中漾成涟漪。

上月归家见她正剥石榴。瓷碗里籽粒堆成红玛瑙山，自己却嘬着光秃秃的白籽。“甜吧？籽吐奶奶手里。”掌心沟壑盛满晶莹碎渣，像承接朝露的叶脉。

七十三岁的奶奶，不过是万千老妪中最寻常的模样：怕浪费半张纸，记不清新菜谱，看电视总开最大音量。可当暮色漫过窗棂，她颤巍巍端出温在蒸锅里的鸡蛋羹时，我才懂得——最深的慈爱，原就藏在油盐酱醋的裂缝里，暖着岁月长长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