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泉自牧历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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汲泉自牧历山下

赵明

      几天前，收到自牧老师发来的微信，内容是深圳古农正在主编《疏影集一一自牧其人·其文.其字》一书，作为他八月份“七十初度”的一项活动，问我作为故乡文友还有意写一篇记述我们交往厚谊的文章加入吗? 看到这个邀请，我一下子觉得非常恍惚，因为这一幕好像不久前刚刚经历过，那次也是收到他的邀约，为他的“六十初度”写点什么。转眼十年过去了吗?

      十年岁月，水流平淡，匆忙也漫长。翻翻微博，我记录了当时他短信的内容:值此五十九岁贱辰之际，自作《六十初度》诗一首，邀诗友和之，下月将印成小册分赠留念。诗曰:“平淡无奇六十年，编书作文兼办刊。自耕自牧自知足，青果短柯满小园。”

      读罢此诗，觉得这种祝寿方式文雅又有创意，非常符合自牧老师的文人做派，当即欣然命笔唱和，附庸其风雅，成祝福美意。诗曰:“著文编籍印华年，纳朴吐芳筑小园。汲泉自牧历山下，挥毫采菊两陶然。”

      半年后，收到自牧老师寄来的文朋诗友祝贺他六十初度的诗集《人淡如菊一一自牧六十初度友声集》 (闲斋编)，除了辑录了我那首和诗外，他在扉页上赫然题字:“晴耕雨读。赵明女士雅存。”墨迹洒脱率真，别有韵味。这让我非常高兴，要知道，自牧老师可是书法家，有此墨缘，亦足可惜。

      初识自牧老师大概是在15年前。在淄川区作协的一次茶叙活动中，话畅茶酣之后，大家期待的环节开始了。我们久仰大名，来自省城济南的自牧老师开始铺纸写字，只见他提笔沉吟片刻，即刻开始书写，所写字迹笔力稳健又自然灵秀，词意亦不同俗流，满溢书香雅意。字如其人，由此可见出此人的修养学识。那天在他铺了一地的题字中，我选了一幅四字横幅的“四时万和”。这幅字至今还悬挂于我家客厅中。后来才知道，自牧老师是我们淄博同乡，“天下第一村”周村人氏，写字撰文，编书辑卷是他的业余爱好。他的第一职业是山东省委机关医院的院长。为医者亦为文，我忽然就想到了鲁迅先生。

      其实，在为文之路上，自牧老师确实走得远也走得高。他从1980年开始文学创作，出版了20多部文集，其中包括散文集、诗集、报告文学集、日记集、书信集。特别值得一提的是1999年他参与创办了《日记报》《日记杂志》，至今已经已出版到了78卷。我手头有他赠送的《日记杂志》第四十三卷，这本包含游记、读书、交往、亲情等丰富内容的杂志，有一种真实质朴的张力，是其他报刊不具备的。因此时有翻阅，觉得万千生活细节都堆砌在看似琐碎的字里行间，仔细玩味，可得读书生活之真趣。正如其中一篇文章的题目所写的，《历史，也保存在老百姓的日记里》。我想日记也许是一种更高明的记录。

      不止如此，自牧老师的真诚热忱，谦和旷达，在全国文学圈、日记圈内便有了“好人自牧”一说。他交游广泛，与许多文坛前辈诸如孙犁、峻青、钱钟书、杨绛、浩然等都有交往。我曾读过他的散文集《舍得集》中的《追思孙犁先生》，文中描述他和孙犁先生合影的场景:在一次会面中，孙老热情地拉着自牧老师坐在自己身边拍摄合影，他也就没有推脱，那张照片洗出来后，自牧看着自己与孙老并排坐在一起，觉得没有了长幼之分，所以非常懊悔，觉得自己太无礼无节了……这种反思让我心惊，好像也给我上了一课。但是孙犁先生的亲和感却更醒目了。文章的字里行间可见出他对孙犁先生的真挚敬仰。如今看来，在为人为文方面自牧老师的确传承了孙老的做派。

      读书，写书，广交天下书友，是自牧老师的日常生活状态。作为全国首届民间读书年会的参加者，2014年10月我们一行多人随他参加了在湖南株洲举行的第十二届全国民间读书年会。与会期间，我见到了倾慕已久的著名学者陈子善教授和著名翻译家文洁若老师，还结识了丰子恺纪念馆馆长、“丰味”漫画家吴浩然先生。那几日，株洲城内丹桂书香流溢，大家见面，皆相互赠书，谈书，处处洋溢着浓郁的读书氛围，生活也一下子有了一种别样的雅致，真是繁忙工作之余的修心养性之旅啊。年会期间，自牧老师是其中的活跃者之一，几乎人人皆知山东有位“好人自牧”，自牧老师一时成了山东敦厚儒雅读书人的代言者。

      2017年初春，自牧老师向我发出邀请，欢迎我的新书《送你一点盐》在济南新成立的垂杨书院举行出版座谈会。我欣然应允，接下来的日子，自牧老师开始热心张罗这次座谈会的召开，对于会议的各个环节，包括场地，横幅，座次，参加人员，中午用餐等等事宜都用心筹备，每每电话与我交流某些细节，常常得益他的建议和提醒，使我强烈感受到自牧老师认认真真做事的严谨和文学前辈对后来人的帮扶之谊。

      2017年3月12日，我们淄川区作协一行9人在王继训主席的带领下前往济南垂杨书院，会同自牧老师邀请的著名作家刘玉堂，文化学者张期鹏和山东省散文学会副会长也是为《送你一点盐》作序文的王展等师友在垂杨书院济济一堂，《送你一点盐》出版座谈会顺利召开。听一众文学前辈和师友对这本书的评论，以及对我的鼓励和期望，感慨《送你一点盐》成为第一本在垂杨书院召开出版座谈会的文学新书。自牧老师在后来的一次谈话中对我说，他十分欣赏我的《时间深处》到《送你一点盐》一脉相承的质朴写实的行文风格，希望在以后的写作中继续发挥这个特色，但还要尝试各个题材的创作。多读书，多思考，多汲取名家大家的文学营养，争取再上一个台阶。

      2022年初春，经过再三修改，我写完了一部以淄川区龙泉镇龙四村抗疫事迹为原型的写实风格的中篇小说，可是不知在哪里发表合适，就给自牧老师发了过去，希望他能帮忙找个合适的刊物发表。自牧老师看过以后说可以推荐给省作协麾下的《时代文学》，尽管后来因为一些宣传导向的原因没能刊出，但是我一直记着自牧老师对这篇小说第一时间的肯定，那便是对我莫大的关心和鼓励。

      这些年来，自牧老师以垂杨书院、垂杨书画院为平台，与泉城的一众同仁，一直为文学事业和书画事业不懈忙碌着。

      2022年9月17日，由自牧老师主持建立的山东大学作家班文学馆在美丽的沂源县桃花岛上隆重开馆，我受邀参加了开馆仪式。年逾花甲的自牧老师对文学馆中的每一个作家，每一个馆藏作品都那么地熟悉和珍视，可以想见这里面有他的太多的心血和汗水。

      写作，写字，会友，莳花种草，经营垂杨书画院，自牧老师是有生活雅趣的人。还有一点让我钦佩不已的，那就是他四十多年如一日，一直坚持写日记。我常常在想，一个懂得在文字中反刍生活的人，一定活得适意且高雅。

2025年3月25日写于蒲松龄故里 淄川

肉食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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