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闯狼沟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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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讷言

　　大概是我上六年级的时候，也就是上初中一年级的时候，也就是1976年吧？当时还是生产队时期，我听别人说养老母猪怪挣钱，就对父母说，咱也养老母猪吧？当时我家后园的大**刚刚修好了，我的这条建议得到了父亲的支持，既然父亲愿意养老母猪，母亲也就没有反对，于是父亲就从角峪集上买了一头小母猪，养了半年没有敲，也就是没有进行阉割，留作了老母猪。到了初冬的时候，小母猪开始起圈了，也就是开始发情了。可是这个时候，我们村里没有橛猪，也就是没有公猪，给母猪打圈子，也就是配种，得需要到七里路之外的临村柴庄村才能搞定，我父亲跟别人一样，就用一根小绳拴着猪的一条后腿牵着，用小竹竿儿赶着小猪到柴庄村给母猪打圈子去了。

下午放学后，我照例与伙伴们去拾柴火了，回家的时候天就黑了。吃过晚饭，还出门玩了一会儿，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告诉我说，你父亲去柴庄去给母猪打圈子，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大概是母猪累了不走路了，你还不如推着车子去迎他去唻？是你建议你父亲养的老母猪，你就得把这件事情承担起来。我听了母亲的话，觉得义不容辞，尽管过去出村看电影也走过夜路，但是那是跟着许多大人啊？现在要我一个人去，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新的考验。

虽然到柴庄去的道路狭窄，还要经过一条十分凶险的狼沟崖，又一想狼沟崖虽然凶险，但是我们白天经常去，夏天到那里去割草，冬天到那里去拾柴火，熟悉得很，也从来没有碰到过狼，况且现在自己也已经十四五岁了，有什么可怕的呢？并且母亲还说，推着车子走路有动静，车子后面还有点棍（顶车子用的一根棍子），若是遇到情况还可以抽出来对付一下，没有什么可怕的。于是，我就推着车子大着胆子到柴庄村去迎父亲去了。

我们吴小庄村属于莱芜，而七里开外的柴庄村属于泰安，这种情况下，尽管是临村，也难以修建起大道来，我们村到柴庄的道路，就是一条羊肠小道，在我们村地皮上的这一段路，还比较宽阔，道路也比较平坦，可是到了泰安地皮上的时候，道路就崎岖不平了，也更加狭窄，特别是经过棉花铺子岭的时候，满岭上都长满了稀奇古怪的桑树，还经常有野鸟在上面栖息，还不时发出凄惨的叫声，像是要索取你的魂儿，棉花铺子岭下就是沟壑纵横的狼沟崖，传说是狼出没的区域，其凶险程度就不得而知了。走到这里的时候，天更加黑了，狼沟崖里虽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可是棉花铺子岭上的桑树上，却不时会有鸟发出的扑棱翅膀的声音，让人非常警觉。好在推着车子走在崎岖不平的路上，车轮子会“咯噔咯噔”的响，还可以壮壮胆子，况且车子后面还有一根一米多长的点棍可以随时抽出来用作武器，想到这里就有点儿不怕了。尽管我不断地给自己打气壮胆，走在这条有着凶险传奇色彩的道路上，还是提着一个胆子。幸好当时在学校里学习文化课的时候，还经常学习毛主席语录，这个时候，有一条毛主席语录确实鼓舞了我：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想到这里，就增加了战胜困难的勇气。但是心里也还是希望尽快能迎到父亲，因为这样就不用害怕了。但是，却一直没有见到父亲的影子，我必须得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道路两旁奇形怪状的桑树也一棵一棵地掠到了我的身后，尽快地走出棉花铺子岭这一路段，就没有了那些奇形怪状的桑树，也就没有了野鸟扑棱翅膀的声音，也就不害怕了。

我推着车子，走到棉花铺子岭的核心地带的时候，遇到了我们村的一个二老爷吴东盛，他大概是听到了我推着的车子的车轮“咯噔咯噔”的声音，老远就跟我打招呼，也就是我老远就有了他的陪伴，我大胆了许多，走了七八十米的放心路。等靠近他的时候，他说是到纸坊村换油去了，我问他有没有遇到我父亲？他说，我在柴庄村外遇到了你父亲，猪走累了，走不动，这样一宿也到不了家，幸亏你推着车子来迎他，你父亲还托我到了家捎信儿让你叔去迎他，现在你来了，我就不用捎信儿了，你真是个好孩子，小小年纪胆子真大，还敢走夜路？他还鼓励我说，不用害怕，快走出棉花铺子岭了，前面一段路就好走了。他嘱咐了我一会儿，就走了，尽管他离我越走越远，但是，在这荒郊野外，又是在夜间，尽管隔着几十米远，甚至100米远，也是一种照应，走棉花铺子岭后半段路的时候，我也就不害怕了。

我很快就走出了棉花铺子岭的桑树林，来到了柴庄村的花生地，这里地势开阔，也没有了桑树林的阴霾，在这里走路放心多了。我老远就听到了母猪走路累得气喘吁吁的声音，不住的“呼呼”地喘粗气。这个时候，我知道我已经迎到父亲了，就问道：怎么弄的，猪不走吗？父亲听出是我的声音，就说：怎么是你来的？我还告诉你二老爷吴东盛，回家后捎信儿让你叔来迎我，你遇到他了吗？我说：刚遇到他不远，他现在也到不了家。你娘怎么不让你叔来迎我，让你一个小孩来呢？你害怕了吗？我也不知道为啥？母亲为什么让我来呢？大概是求人不如求己吧？毕竟一拃不如四指近。我为了让父亲放心，就说没有害怕。父亲这才放下心来。

母猪刚要当妈妈的时候，个头还不大，也就有100来斤吧？我平下车子，想把猪弄上去，可是父亲考虑到猪肯定不听话，就说：有了你的陪伴，我们什么时候到家都可以了，我们还是赶着猪走吧？我们从这里开始，一直走到棉花铺子岭的核心地带，用了好长一段时间，父亲终于决定要把猪弄到车子上推着走了。猪大概这个时候也更加累了，我们往车子上弄它的时候，它并没有做过分的挣扎，也没有发出过分的嘶叫，它的一丝“哕哕”声，把野鸟着实吓得不轻，我也为这些捣蛋的野鸟也有害怕的时候，而感到高兴。我们用绳子绑好它，它在车子上也就老实了。那个时候的胶轮木车，只有一个轮子，在车子的中间还有一个车箱，现在只有一头猪只能放在车子的一边，车子的另一边得空着，非常不好掌握平衡，我本来想推着的，父亲不同意。父亲推着车子，我拉着，很快就回到了家里。

第二天一大早，全生产队的人就都知道了，夸我大胆，敢走夜路到狼沟崖迎他父亲。

可是，人们对养母猪一直非常迷信，说养母猪得靠财运，若是没有财运，就是养了它也生不了多少，发不了财。可是我们家第一次养母猪就一下子生了十三个，父亲、母亲、我，看到活蹦乱跳的十三个小猪“哕哕”地叫唤，都非常高兴，同一生产队的兄弟爷们听说我家的母猪一下子就生了十三个，也都非常高兴。

但是，养母猪不光靠财运，还得靠实力，小猪刚生下来的时候，还得喂花生饼，要不它长得很慢，身上也不滑溜，不好卖。可是当时我家的经济条件并不好，小猪养到10多斤的时候，就养不起了。为了给人留点口粮，父亲狠了狠心就把小猪们给买掉了，也把老母猪敲了（阉割），我们靠养老母猪的发财梦也就此结束了。

其实至今，狼沟崖里一直有狼出没，现在在它附近搞养殖场的人家的看家狗就曾经被狼吃掉过，只是我们非常幸运没有遇到过罢了。

肉食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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