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光棍三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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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讷言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果与你的经历有相似之处，纯属巧合，不能对号入座，由此而产生的误解，完全由你方承担，作者概不负责。

　    这天，耿芹的堂弟耿庆家修建老年房，午饭的时候，又谈起了山东梆子业余剧团中山口镇白杨艺术团的主弦拉得非常好。耿芹听了就有些不悦。后来，大家又谈到他的指路人耿枫的儿子耿友招工下苹果，不光给现金，吃饭还给提供四个菜，绞面馍馍管够。他父亲耿枫下苹果的时候，不光不管饭，干了活还不给钱，耿芹听了，脸色更难看了。

        这个时候，他的四弟耿忠又说：“都叫耿枫玩弄了，他让耿枫玩弄了一辈子。”

        耿芹听了，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个时候，来了一个下通知的人，说刚刚过世的89岁的老人耿旭明天发丧。当我与四叔耿忠谈到安排耿峰当丧事上的内柜的时候，三叔耿芹的气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他火力全开，用手指划着我说：“他不当家！一点儿么也不会……”

        我说：“你不要动辄就跟人家翻脸好不好？”

        接着他就操娘日娘的骂起来了。十年特殊时期闯将的威风全部彰显出来了，把我气得不轻，弄得大家也不亦乐乎。

        耿峰一家，前几出丧事没有去帮忙的人，三叔耿芹非常生气，想把他一家甩出去，也就是说，如果他家摊上了公事，都不要去帮忙，搁他家的车，让他家老人的死尸臭在家里。三叔耿芹是那种记仇、复仇的人，阶级斗争的哲学和方法对于他来说早已刻骨铭心了，只要不合他的心意，他就会展开阶级斗争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他是十年特殊时期造就的一代小将中的典型人物，围攻起别人来不遗余力。然而，这样不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积怨更深了，耿芹的路越走越窄了。

        三叔耿芹的一统怒骂，把我气得不轻。他的理由就是我是长辈，我可以任意骂你娘，你不能还嘴。作为侄子我懂得这个道理，没有以骂还骂，但是却质问他：“这是哪条法律规定的？按传统文化讲，孔子也没有这样说过；按老封建说，要上行下效，既然孔子都没有这么说，这样做是万万不可取的。”

        十年特殊时期的极左思想把他们那一代青年的心灵扭曲了，并使其道德品质产生了严重滑坡。耿芹就是这个特殊时期的畸形产物。

        我气得不行，回家后就对母亲说了事情的全部经过。母亲说：“你三叔就这个熊样。过去给耿枫家拉水车浇麦子，一拉就拉半宿，也不给他点饭吃，回到家里饿得一口气吃七八个煎饼。在生产队当了一回队长，骂了人家李华，骂了人家张峰媳妇，人家都来找俺，我和你爸紧着给人家赔不是。就这么个东西，生就的骨头，长就的肉。上次，你四婶子不小心踩到了狗的尾巴，他把你四婶子骂了个狗血喷头。把你四婶子可骂闭了气咧。最后你四婶子说：俺娘已经死了，埋在山前耿家林的南边，你趴到她的坟头上去治吧。忒不像话了。兄弟媳妇能是大伯哥随便骂的人吗？他拿着娘们不当一点儿么，过去对我也是这样，别人吃点么他也疼得慌，你小的时候，就是因为你吃么的事儿，他骂了我，我们跟你奶奶分的家。其实，也没吃什么好么，就是我在摊煎饼的鏊子窝里给你烧了一个面糊糊，他就心疼了。也亏了没有给你们找上一个三婶子来，就是找上来了，也被他几天就把人家骂跑了，这乎熊脾气，都迁就着他点儿吧？要不怎么治？”

        “他骂兄弟媳妇，要是人家娘家兄弟、侄子都身条八旺的，他就是光等着挨揍的货。”我说。

        “你四叔见他与你四婶子打仗，是因为一条狗引起的，就说把狗卖了，狗是你四叔家的，你三叔打小喜欢狗，他成天喂它，跟它说话，就成了他的一口人了。你四叔一说卖狗，他不愿意了，就放开腔口骂了起来，跟他一个娘的弟弟，也是操娘日娘的骂啊！这种人，生上气来就不是他了，是个什么东西？你四叔听不下去了，就揍了他一顿，他还上我那里跟我诉冤去。我说：你骂了他，他揍了你，扯平了，你叫我怎么治？他一个光棍子，又有脑梗后遗症，你怎么治他？”

        “娘，你过生日的时候，我四叔给你了100块钱，我三叔给你来吗？”

        “给我了两瓶子酒，送到我那里去了，还是我给他的那两瓶，你的这些妹妹、妹夫，给我拿来这么多的酒，我又不喝，你兄弟俩又没有空去喝，我就送给他了两瓶，他又给我送回来了。他这种人，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要让他送给人家点儿东西，比抽他的肠子还难受。”

        这个时候，我忽然想起了1975年的一件事。那年我才13岁，临近年关，父亲让我给他拉车子、看摊子，去赶西峪集卖芫荽。徬晚，剩下了一捆芫荽，弄得也少皮无毛的了。收了摊子走到大桥上，这个时候，打西边来了一个20来岁的小青年儿，问道：“卖么的？”

         我们就说：“卖芫荽的，你要吗？”

        “我看看。”这个时候，二叔耿民、三叔耿芹也过来了。

        那个青年一看芫荽不好，就在车厢上撂了一下。耿芹怒不可遏，火力全开，操娘日娘的骂了起来。小青年火性大，直接就不让他了。耿芹被那个青年人扳倒了，躺在了大街上。那小青年儿用大皮鞋一个劲儿的踢他的身体——腚垂子、腿部、肚子。三叔疼得在地上直打滚儿，把我吓得不得了。二叔耿民自幼懦弱，他说：“你这样踢他可不行啊！”

        父亲，把车子上的绳子一挽，对我说：“你推着车子先走，老二，上！”

       我被吓得瑟瑟发抖，推着车子就到大姨家搬救兵去了。我虽然知道是三叔嘴里不干净惹得祸，但是他毕竟是自己的三叔，当他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得拉他一把。大姨父到了集市上后，已经没有人了，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结束的。

        听到结果后，我才走上了回家的路。西峪集离我们村七华里，我回到家里后，三叔已经蒙着头睡觉了，晚饭也没吃。我生怕三叔被那人打出毛病来，吓得直流泪，他说：“没有事儿，他没有打着我。”

        我非常清楚，西峪集上的那个小青年儿把他打得不轻，没有踢断肠子、踢破膀胱就已经万幸了，他说没事儿只是在安慰我。此时，他的身上、肚子里一定很疼，他的心情一定很糟糕。

        现在，这件事已经过去50来年了，仍然在我的心里挥之不去，而三叔却没有吃一堑长一智，70多岁的人了，仍然张口就骂人，真是山难改，性难移。

        第二天，耿旭丧事上，谈到三叔耿芹挨打的事情，耿茂说：“我跟你三叔在汊子沟村干活的时候，他去庄里买东西，回来的时候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我问他怎么弄的？他说是庄里一个人打的。我们就去汶南车管所找来了国子他姨夫，去找了那个人，跟他要来了100块钱。”

        我听完后说：“准是他又骂人家了。”

        这个时候，耿益说：“耿枫把艺术团的会计审核证书掉了，又让艺术团花了300块钱补了一个；艺术团年检，耿枫把持着戳子，不赶快去办理，我怕耽误了时间，就发了一阵子牢骚；你三叔耿芹不愿意了，连骂加卷，还扬言要揍我。可把我气坏了，当庄当院的我也没法揍他，就把小椅子扣在了他的头顶上。他是忒护着耿枫了。”

        我说：“耿枫的堂弟耿梅就亲自对我说过两三次，你三叔跟耿枫好得就像一个娘一样。我没有说什么，只笑了笑，心想：把他俩说成是一个娘，辈分也差得太多了，耿枫是老爷，耿芹是孙子。”

        这个时候，丧事总管耿海说：“这话耿梅也对我说过。”

        我又说：“现在，他让我二弟当嗣子，恐怕我二弟不管他了，整天屁颠儿屁颠儿的给他去喂狗，人家都跟我说，用得着这么下贱吗？我说：你们不要跟我说这些事儿，我也觉得他太下贱，可是我能管得了吗？”

        我忽然想起来了，上次董峰媳妇发丧，我安排他去帮忙，他答应得很干脆，可是没去。他这就是对我不满，他这是故意拆我的台。退休之前，我在教育界工作，现在看来，真是太幸福了。领导“与人为善”，说话“循循善诱”，对待不会工作的青年人“骑上马再送一程”，青年人要干事儿，缺乏经验，领导积极帮衬，就是最恶劣的领导也绝对不会张口就骂娘。在三叔耿芹这里，我看到的他是“与人为恶”“血口喷人”“你骑上马，我把你拽下来。在我面前，你没有资格骑马，滚一边儿去！”

        三叔耿芹一次次的挨打，人格与尊严都丧失殆尽了，原来树立的威信也荡然无存了，这都是鸭子吃蛴螬——自找的，是他骂人惹的，他现在已经沦为了一个“道德败坏、品质恶劣”的孬种了，而他自己至今仍浑然不觉，屡教不改。光棍儿是他人生的伤疤，不能轻易去揭，胡琴情缘是他骄傲的资本，可以尽情地去显摆，只要戏一开场，他就会陶醉在了山东梆子艺术的境界里，纵使脸上伤痕累累，他也乐在其中，他就是汶源市艺术领域里的啊Q，精神永远是胜利的。

肉食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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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芜哥哥

打光棍的原因:自私自利，嘴太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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