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坐便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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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讷言

　　    农村人初次进城走亲看友，最不习惯的就是入厕。不习惯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在城里入厕要在室内，跟睡觉、吃饭的地方在一起，一旦发出一点声音，就怕别人听到，尤其是在人比较多，辈分差距较大，应当尊卑有序的场所。这个时候，即使别人并不嫌弃，自己也觉得很恶心，所以会自责不已。而在农村入厕，厕所是在另一个地方，与睡觉、吃饭的地方也比较远，即便是发出再大的声音，别人也听不到，自以为比较私密的生活事项也互不干扰。与进城相比，农村人就只凭入厕这一点，也觉得比城里人生活得优越。

        我大爷是从张家洼铁矿退休的老工人，退休后儿子接了班，他在农村老家住了几年，日子过得非常滋润。虽然是在农村，经济活动却十分活跃，老家的庄里就有多个小型的超市，并且还五天一个集，大爷有退休金，拿着退休金逛超市、赶集，想吃啥买啥，生活上十分方便。

        莱芜历史悠久，是嬴秦文化、汶阳文化的发祥地，有着3500多年的冶铁史，过去朝廷曾在这里设立“莱芜监”，管辖山东境内7个县的冶铁业，是国家成熟型的资源城市，又有部级企业冶金部张家洼工程指挥部、正厅级企业莱钢做支撑，所以莱芜在1993年1月从泰安市独立了出来，成为了地级市。莱芜又是艾陵之战、长勺之战的古战场，又是举世闻名的“莱芜战役”的发生地，春秋战国时期著名的“夹谷会盟”也发生在这里，又是全国著名的散文作家吴伯箫的故乡，所以，莱芜没有理由不成为地级市，于是山东省的第17个地级市便应运而生，中国的第一艘自造航母也因为山东省有17个地级市而被命名为山东舰，舷号17。地级莱芜市成立后，带来的直接变化就是城市规模的迅速扩张。

        大爷的儿子接班后，就赶上了城市扩建，过去的矿区现在也成了城市，盖起了高楼大厦。大爷的儿子就在城里买了楼，叫大爷大娘去享福。可是大爷大娘住了不长时间就回来了，引起了广大村民的热议。我于是就去问大娘是咋回事？大娘说：“你大爷住城市不习惯，在楼上坐便拉不出屎来，每次大便，都得到张家洼郊外的玉米地里去才行，时候长了都成了病——便秘了”。

        大爷虽然当了大半辈子工人，可是那个时候单位上的条件差，住的是工人宿舍，用的是干式的公厕，跟农村的生活条件差不多，所以，那时候他很习惯。现在，莱芜成了地级市，城市规模不断扩张，张家洼成了城区，盖起了高楼大厦，张家洼矿区的工人也享受起了城里人的生活，这让在外工作了大半辈子的大爷反而不适应了。幸亏张家洼还在城乡结合部，离庄稼地不远，不然就麻烦了。但是，毕竟从家里到庄稼地有一段距离，要是赶上拉肚子，那就麻烦了。这样的情况很少见，由于不习惯还是憋着的时候多，便秘就是由于长时间憋着，大量出虚汗造成的。大爷自从回农村老家后，就再也没有进城去住。大爷大半辈子在外面当工人，在庄里也算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是由于大家都拉他的囧事，这让他更囧了，在兄弟爷们面前一直抬不起头来，现在，大爷去世了，他的囧也终于结束了。

        莱芜虽然升格为地级市了，可是城市规模还是比较小的，虽然下辖两个区，但是这两个区也是根据部级企业张家洼工程指挥部、正厅级企业莱钢划分开的，城市的地域面积并没有扩大，城市与农村连毛加屎也仅有130多万人。由于市民太少，所以就取消了农村户口，把所有的人都纳入了城市户籍。这样一来，城市的发展，也带动了农村的发展，于是沼气池、水冲式厕所的改造工程也接踵而至。

        现在进城遭遇坐便囧的又轮到了我们。我虽然也在外工作了大半辈子，可是工作单位一直是在农村，虽然也有一段时间是在镇上中学上班儿，但是一直没有享用上坐便器的待遇。所以，我估计我的素质也不比大爷强到哪里去。虽然农村改厕后，都用上了蹲便器，起初还有些不习惯，总以为这些玩意是瓷的，跟吃饭用的碗、喝水用的茶壶茶碗是一样的，而大小便又是世界上最污秽的东西，怎么能盛到碗里去？可是因为有用脚踩的水冲器，一冲就干净了，才逐渐的习惯了。但是好景不长，脚踩的水冲器时间久了就锈蚀坏了，因为农村没有下水道，自来水供应又不及时，镇上许诺的给配套的抽粪车也一直没有上马。久而久之，水冲式厕所还是变成了干式厕所，正白哇亮的蹲便器也被沾染上了污秽，农村享受的短暂的城市生活很快就这样结束了。时间并不比1958年的人民公社大食堂长多少，所以，农村人又回到了他们习惯的蹲便时代。

        随着大学的扩招和城市的扩张，新一代的农村人都进了城，这其中就包括我的两个女儿。现在，我也退休了，老伴儿也老了，进城挨伙着孩子安度晚年是我们的必然归宿。不习惯也得习惯，不习惯漫漫来，时间久了，也许就习惯了。   

        第一次进莱城的时候，最犯愁的就是坐便，下了8路车，刚到金桥花园女儿家附近，就觉得肚子不舒服，幸好附近的烟草公司东侧有一个单位还没有修建好，从大门口就看到了他们的老式蹲便公厕，提前解决了，第一次与亲家公、亲家母相会才没有发生尴尬的事情。幸运得很，第二次也是如此。

        俗话说：在一在二不在三。还净好事了吗？尴尬的事情终究会有发生的时候。

        城市的建设速度真快，我们第三次到金桥花园女儿家的时候，烟草公司东侧的那家单位就建起了高楼大厦，原来的干式公厕早就拆除了，至于后来建了什么样的厕所，我们就看不到了。但是，已经形成习惯了，只要一走到这里我的肚子就不舒服。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肚子不舒服也只好忍着了。再说，去女儿家见亲家公、亲家母也不是第一次了，应该是适应了。

        就这样无可奈何地进了女儿的家门。毕竟忍着不是长法，既然到了家了，就进厕所吧？学着用坐便器。问题果然就发生了，解了半个多小时的手，堵在肛门口的那块干屎橛子好歹拉了下来。那就尽快把它冲掉吧？可是，冲了好几次，就是冲不下去，水都把坐便器放满了，也无济于事。本来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结果是纸里包不住火，非得要让亲家公、亲家母知道不可了。

        我面带难色从厕所里走出来，夫人问：“你去厕所，怎么呆了这么久，是不是便秘了？”

        我只好如实回答，因为坐便器里面还满着呢？想尽快寻求办法解决掉这个难题。亲家母听到了只好说：“你哥哥出去买菜了，等他回来解决，他有办法。是不是便秘了，也许泡一会儿就好了”。

        我也非常同意亲家母的说法，好让它在亲家公回来之前自己落下去，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是事与愿违，粪便自己还是没有落下去，还是让亲家公知道了，是他亲自用橡皮揣子给我投下去的。

        这样的尴尬事，对于别人来说，也许发生过，但毕竟不是好事，没有谁会主动张扬。

        从那以后，这样的事对于我就成了习惯，即便是在农村家里也发生过好几次，有一次还十分严重。那次，我在厕所里憋了两三个小时，直憋得头晕眼花，两腿发软，连用便秘露，加使劲用力，最后终于解下来了。去医院看医生，医生嘱咐要多吃蔬菜、水果。我遵从医生嘱咐，多吃蔬菜、水果，情况大有改善。

        暑假开学后，我没有耽误上班儿，病情也消失了，时间久了，就把便秘的事情给忘了。可是，我犯了颅鸣的毛病，到大城市去看了几次专家号，还做了核磁共振和CT，都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

        后来才知道，我的同事当中，就有四个颅鸣的，年龄跟我差不多，情况也差不多，也都孩子进城住了。于是，我得出了一个结论：颅鸣其实就是坐便症。乡下人初次进城不习惯，因为过分紧张，就发生了便秘，由于长时间的用力，造成大脑毛细血管破裂或堵塞，所以，造成大脑局部供血供氧不足，就发生了颅鸣或脑鸣。为什么没有发现病灶呢？那是因为德国西门子公司的设备精确度没有那么高，所以就查不出病因来。其实没有什么大问题。后来，看了一个中医专家，说是经络不通，俗话说，通则灵，不通则鸣，打通经络就好了。按照他的方子吃药，情况有所好转。

        坐便症是城市化进程中必然会经历的事情，即使是欧美国家的人也不过如此，他们不比我们有更多的出息，即使事情不发生在他们身上，也发生在他们的父辈或祖辈身上，因为他们的城市化进程比我们开始的早，只不过发生在父辈或祖辈身上的事，摩尔根不知道罢了。

        在我看来，美国进化论学家摩尔根的白色人种优越论，完全是胡说八道。白人摩尔根是人类从类人猿进化成人的最后一个个例。他从类人猿蜕变而来，由于没有把握住火候，把人皮蜕没了，所以肤色就特别白了，但是毛发却没有蜕干净，否则他的身体上不会有那么多的细毛，而其他肤色的人却没有，这都是进化不彻底的结果。至于他的肤色，也是由于他进化的最晚，接受阳光的时间最短，就像刚刚蜕皮的知了猴，所以肤色比较浅。如果它经年累月，长期接受阳光的沐浴，肤色也会跟我们一样，甚至颜色更深。我不赞成摩尔根的白色人种优越论，更不赞成种族主义，摩尔根让我生气了，所以我要反击他，我说的有理有据，而摩尔根却是在胡说八道。

        现在，地级莱芜市虽然已经并入了济南，但是城市化进程并没有停止，原来在济南市区的中国重汽就迁址到了这里，高楼大厦也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农村在城里买楼的人也越来越多，最近在女儿家居住，就遇到了好几个同村的人。然而，发生坐便囧的事情是越来越少了。因为那只不过是城市化进程中暂时的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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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的家长里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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