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写是走出困窘的车票

舒晴曼妙

书写是走出困窘的车票

故乡

“故乡，真小。
小得只盛得下，两个字。”
对，故乡，我该学学这首《故乡》
要写得真挚，简洁
要写得一字值千金
正如当初你教我的：
“除非不说，要说就说到点上。
有的人说话，是口水做的；
有的人说话，是血水做的。”
是的，故乡，除非我不写
要写就写到生命里


一提画笔，你就心生欢喜

你说，你一提画笔
就心生欢喜
书画给你隐秘的快乐
书画给你愉悦的翅膀
书画给你活的能力生的铿锵
没有学历，读书却多的你
视学习为一辈子的事情
社会这方疆域，给了你经历
阅读这方乐园，给了你底蕴
当热爱抛来热情时
你完全接得住，且接得好
曾被命运碾压过的你
不怕水深，不惧水浑
落到宣纸的墨香
有懂得，有慈悲
纵然坎坷稠密感受苍凉
落到宣纸上的那颗心
欢喜四溢


车票

冗长的生产流水线上
你被拧紧在某岗位上
流程直白，设备喧嚣
而人心与人心之间是沟壑万千
抵牾是草丛，龃龊是灌木丛
利益是起伏的悬崖峭壁
凹与凸之间是孑孓飞舞
你不想一生就陷在这样的处境中
你想让时日有所更新，有所递进
你想让日子有点精彩，有点色彩
就试着用阅读来一点点拯救自己
若想做到救赎和蝶变还得会书写
你决定从通讯稿切换到文艺稿
年复一年地苦读苦练
书写的确是你走出精神困窘的车票
发到纸媒上的是长途车票
发到网络上的是短途车票
获奖荣誉证书是免费旅游票
一张张车票开阔了眼界和心界
一张张车票载远了载宽了心域
票票相连正是蝶变与重生
回看原地，还是煮豆燃萁
世事的磨炼真是精神的礼物
也是帮你买车票的钱
世事的磨炼真是沉浸式体验
咀嚼生活，吃透生活，体悟生活
恰是打破边界和茧房的密码


黛玉和宝钗

聪明的，敏感的黛玉
心是出世的心
自是做得了诗人
做得了香菱的文学老师
寄人篱下，顾影自怜的黛玉
视爱情至上
若不得，宁可香消玉殒

聪慧的，得体的宝钗
心是入世的心
要操心琐碎的家务
要应付难缠的人和事
衣饰素淡房间素朴的宝钗
明知探不到对方的心
为了家族利益甘愿押上自己

这一地落英的梅树
该是黛玉了
这开得正盛的海棠
应是宝钗了


垂钓的暮色

暮色在垂钓
把田野的广袤钓走了
把溪流的潺潺钓走了
树林的喧闹被钓走了
开花的枝端也钓进夜里了

她敛紧心翅，坐在堤上
任暮色把她垂钓进黑夜
连同她黑色的忧郁


幸福感

小女孩慢慢吃着小甜点
她想把这甜
抻得长一些，再长一些
明天爸爸妈妈又要去工地了
想再吃到小甜点
得等到年关了
她贪婪地依偎在妈妈的怀里
贪婪地体味着舌尖上的甜
她真想让这幸福感停滞不前



让有意思的事情有意义


小读者

静静的图书馆里
小姑娘端坐在桌前
看着一本儿童书
她的快乐如出水的荷钱
远看近看都清灵
慢慢翻动的书面
有喜欢有心动
图画多于文字的书页
如枝叶托起了花朵
小姑娘抵着腮，在想
她定是蘸到了某些蜜糖

碰见

在书的第108页上碰见了你
你可好啊！算来近十年不见了
最初我们还是在某一选本上见的
你那时意气风发，正当红
我那时刚进门槛，胆怯羞涩
大伙视我为空气
唯有你热情地端来一杯热咖啡
我真有点受宠若惊
道别时，你送我两句话：
”既然选择了远方，就要义无反顾”
“人的底气无非是自己的雄厚实力！”
这两句话成了我的精神拐杖
也是我踽踽独行时的勇气和胆量
如今在第108页上碰见了
如今的我在门槛内自由多了
不再只是小透明了
无论如何请接受我的致谢
请接受我的这杯热咖啡
请接受我对你的由衷祝福


读物

这座山公开出版了读物
第一本以花朵为主题
责任主编是油菜丛
第二本以叶芽为主题
责任主编是白杨树
第三本以溪流山涧为主题
责任主编是潺潺和迤逦
第四本以灌木丛为主题
责任编辑是野蔷薇
主编是节气，总编是春天

我在第一本上读到了姹紫嫣红
在第二本上读到了枝柯的新绿
在第三本上读到了呓语和呢喃
即将打开的第四本，我会读到什么呢


花

雨滴，是乌云开的花
缱绻，是春风开的花
文字，是心底开的花

乌云开的花给大地施肥
春风开的花给心情翩跹
心底开的花给俗日添欢喜


意义

你的小说是地里长出来的庄稼
有生活的密根须
有日子的青绿叶
一章一章的情节穗子般诱惑着我
向你的三个字名字投去敬仰
对你简短的个人简历施以敬意
意犹未尽时，听见你说：
写小说是让有意思的事情有意义
用努力去追赶想要的意义
意义长出了庄稼就成了作品




我的乡愁没出省（外二首）

上中学时，熟背余光中的《乡愁》
二十来岁时，爱听齐秦的《外面的世界》
挣扎进凤城后，《我交给你们一个孩子》
与张晓风共情后，自己甘愿沦为孩奴
在孩子K线一样的成绩中沉浮N年
只能求助龙应台的《孩子你慢慢来》
终于有空抬起头看天时，猛然发现
我的乡愁不过几十华里远
我外面的世界为了三餐团团转
沮丧之际，公众号上有句话过来和我说：
“有些作家在单一故乡的大地上深耕苦挖，
挖出了水，挖出了油，也写出了好作品。”
说得多好啊！多称我的心啊
我记录在了第446本笔记的首页


故乡

当我以45度角望向故乡时
故乡正以135度角对我牵挂
牵挂里有母亲的叮嘱和叮咛
有土地的深邃和庄稼的踏实
有老宅和枣树送我的美好记忆
故乡是我书写的一眼深井
不竭的井水清澈的井水告诉我：
“梦想是世上最长的旅行，
保持热爱，去奔赴人生的山海。
所有的经历，都是创作的土壤，
一个人，要走出生的本色活的底色。”


落在头顶的雨才是真的雨

“落在头顶的雨才是真的雨”
这是二十五前年摘录过的一句话
曾以此为题写过一篇小文
此刻，窗外正有雨滴滴答答
这句话也穿越而来与我会面
经典的句子如至亲的指点
让我有从清醒到觉醒的领悟
集腋成裘的好句子是心灵的细软
涓滴成池的好句子是梦境的清涟
特别是我遭受耻辱时
是他们暖我疼我呵护我
我在泥淖里滚在低谷里泣时
他们是拉紧我的生命稻草
在好句子的引领下，感召下
我本本分分地写，认认真真地写
写自己，写生活，写世间的美好
开窗，接些雨滴，沁凉和我说：
“写作是一种自我陪伴的过程。”
“心如工画师，能画诸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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