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文学]捣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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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讷言

　昨夜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把我惊醒了，醒来后心还砰砰直跳，我决定把它写下来，用这样的方法来放松一下自己的紧张情绪。

村里有一座翰林祠，就在村子中间，东西大街路北，由于年久失修，已经破败不堪，有好几处已经露雨了，听说那是为了纪念清朝嘉庆年间的一位举人修建的，这位举人深得嘉庆皇帝的赏识，官至翰林院检讨，于是后人尊称他为翰林老爷。后来他就成了村子里读书人的榜样，在每年他的生日这天都来祭拜他。家里有考大学的，老人也来到翰林祠祈求自己的孩子金榜题名。这件事情在村子里流传了二三百年，成了村子里的一个风俗。

尊重先贤是尊师重教的标志，因为尊师重教，于是村子里出人才特别多，每年高考都有七八个大学生涌现出来，令村民们骄傲不已，每逢见到外村人和外地人都要炫耀一番。俗话说，谦受益，满招损。最近几年村子里高考成绩出现了明显的滑坡，这让许多自以为是的老年人非常焦虑，我们的村子以后再也没有值得炫耀的东西了，过去高高在上惯了的，突然低人一等，以后在乡里乡亲面前还怎么做人呢？能不焦虑吗？

高考成绩下滑，原因很多，但到底是啥原因，人们一时还不得要领。有的说，是现在孩子们吃得太好了，考多考少，每个月都有千儿八百的零钱花着，没有一点忧患意识，谁还好好的学呀？可是有的人却不这么认为，他们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有的说，是采石场把南山给毁了，破了风水；有的说翰林祠都漏雨这多年了也无人修缮，是翰林老爷不保佑我们了，小孩子们怎么能考上大学？采石场把整座山都毁了，对环境是造成了很大的破坏，可是污染环境对孩子们的影响也不至于这么立竿见影吧？孩子们一直都在外面上学，基本上都已经脱离故乡了，庄里的人他们都几乎不认识了，在称呼上更是见了姑姑叫大嫂——无话搭拉话。他们已经远离了这个环境，即便是有少量的接触，也不至于这么明显吧？他们又不是娃娃鱼？能对环境这么敏感吗？

南山山体破坏严重，要想修复比登天还难，人们就不去指望了。可是修复一下翰林祠，是完全能够办到的。只是没人操这个心，也不舍得在这方面投资。对于村民来说是这样，对于村干部来说也是这样，过去三提五统的钱都吃了喝了，现在没有三提五统了，开支只能向上级争取。

前些年三提五统太厉害了，有的人因为没有按时交上提留集资还挨了村官儿的揍，人们哪里还顾得了修翰林祠呢？现在情况好了，不交三提五统了。因为那些靠向农民索取维持部门正常运转的人都已经上西天了，活着的也都退休了，现在新上来的干部“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不光不向农民要钱，还每月发给农民一百多块钱。尽管他们每月有一百多块钱花着，但是，要想修缮翰林祠也是无能为力，都指望着村里能有一个为民着想的干部，出钱把翰林祠修一下。机会终于来了，村民委员会通过直选，大家推举上来了一位常主任，终于从非常紧张的村财政支出中挤出了一点钱把翰林祠修缮了，才圆了村中遗老们的梦。能保证村庄出人才，这是百年大计，大善大德，花一点钱也是值得的。

任何事物往往都会有连锁反应，这在经济学上叫做多米诺效应。老百姓不懂得这个，他们说这是传染。村里既然修缮了翰林祠，老祖坟也该修一下吧？另外，再立上一块碑。十年特殊时期把老祖坟都扒开了，石碑也拉倒了，后来就把这些石碑砸开修了扬水站，现在恢复一下也很有必要。然而，村里没有那么多钱。修缮文化名人的祠，是传统文化建设。至于修老祖坟、树石碑就没有讲究了。到现在为止都是把老祖坟扒开，把文物放进博物馆里陈列，这叫考古，再大的官儿的坟，也只有扒开没有修缮，就是秦始皇他老奶奶也没有面子。所以，即使是村里有钱，这也不是合理开支，没法下账。

既然这样，那就捐款吧！这也是功德无量的事。村里总有好事的人热心公益事业，愿意操心组织。村民们一听，踊跃参与，很快老祖坟恢复了，石碑也立了起来。一个跟着一个学，修老祖坟的成功带动了其他项目的开展，捐款的方式迅速展开，人们总是从善如流，村西的两座庙宇也得到了修缮。这些事情都是在农闲时节进行的，丝毫也没有耽误农业生产。

农忙时节说到就到，这个时候，农民还得接受旱涝灾害的考验。等到玉米长到大喇叭头的时候，老天就瞪起眼来了，玉米都被旱蔫了，老天爷却滴雨未下。农民只好花钱开启抽水机抗旱保苗。问题来了，村里的电线由于年久失修，有一些就老化断裂了，还老是短路冒火，电线杆子也被风化开裂了，村里只好让电工把电线撤掉，把好一点的电线用在靠近村庄的线路上，村里没有钱，也只好这样，这叫舍了肚子顾脊梁。先顾靠近村庄的土地，因为这些都是河流沟谷平原，土壤条件好，粮食产量高，而远离村庄的土地，土壤条件差，历来就是旱田，头几年电力线路好的时候，还可以凭借二级提水站，弄上一点水去浇一下，以提高粮食的总产量。现在，二级提水站的电线被撤了，二级提水站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村民们只能干瞪眼没办法。

旱田也不能一概而论，那些靠近水源的农户，就自己花钱买了柴油机或汽油机抽水，配了套，尽量扩大灌溉面积，尽量减少旱灾造成的损失。我也买了一台柴油机，把旱田的玉米浇了一遍。这一遍浇水非常重要，因为它在关键时刻救了庄稼一命，我家的总产量算是保住了。

一些远离水源的农户，看到别人家的庄稼青枝绿叶，自己家的庄稼却蔫了，非常急眼，就动员我把柴油机与二级提水站的水泵用三角带连接起来，给他们浇一下地，因为，只有二级提水站的水渠能通到他们的地头上。农户个人谁也没有这么大的财力，买这么多的输水带，把所以的土地都覆盖过来。我听了一盘算，就说也可以，这样也能挣一些钱。就千方百计把柴油机与二级提水站上的水泵连接了起来，由于二级提水站上原来是电机与水泵连接的，是立式连接，现在要与柴油机连接，必须重新焊接一个支架，还得把柴油机掉一下腚。但是由于支架使用的三角铁标号小，不够牢固，这套系统用了不到两天，就散架了，三角带也被搅断了，柴油机的油箱也被摔坏了，柴油散落一地，我眼疾手快，用油鼓子去接，好容易接了一半。看来这个办法还是不行，我没挣到多少钱，反而损坏了设备，没处诉怨，只好自认倒霉。

那些没有排上号，没有浇上地的村民，一看柴油机都坏了，浇地无望了，对村民委员会，特别是对常主任非常不满，说是如果把修翰林祠的钱用于修缮电路，村民也不至于看着庄稼受干旱而干瞪眼。

由于村里电路年久失修，村子里面的电线杆也都开了裂，为了保住电线，不至于在电线杆倒掉的时候把电线弄坏，常主任未雨绸缪就吩咐电工把村里的电线撤掉了。村民用电只好自己想办法，顺着墙皮输线，一家连一家接线，用于照明和电风扇的转动。

我推着被摔坏的柴油机刚到家，就听到“呼隆”一声巨响，我也被吓醒了，心砰砰直跳。稍微平复了一下，接着又进入了梦乡，继续做那没有做完的梦。原来，是村里的几个混混，对村民委员会修缮了翰林祠，而没有修缮电路不满，把一根开了裂的水泥线杆推倒，把翰林祠捣毁了，这下房顶全没了，只剩下一座茬茬了，还不如没有修缮之前了。我一听非常生气，心跳立刻就加剧了。村民们也都非常气愤。一位老人生气地说：“现在不是十年特殊时期了，说拆庙就拆庙，要保护文物古迹，破坏文物古迹犯法！”

另一位老人则说：“村里修了那么多庙，就只有翰林祠村里出了一点钱，你们就有意见，难道你们想不让村里出一分钱吗？”

“今后，我们这个村，可就没有指望了，翰林祠没有了，破了风水了，就别想出人才了，唉——！”

那些混混却理由十足，有一个混混大声说道：“让他修电路，他不修，远处的庄稼只能干瞪眼看着旱死；让他修学校，他不修，我们村的学生只能到外村去上学。他却挪用专款修了这么个东西？这才叫犯法呢！”

另一个混混则说：“我们村往后，往近了说打不了粮食，生活没有指望，往远了说小孩子们上不了学，想出人才也很难了，远近没有指望了”。

这些老人本来想控告这几个混混的，但一听他们的话，才知道控告他们反而会殃及常主任，只好作罢。

这个梦对我的刺激太大，第二天彻底醒了，心情还没有平复。

肉食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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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的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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