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心自牧 —————————— 萧文立（辽宁大连）

饼饼

       乙巳春仲，乍暖还寒，自牧先生微信征文于我，略曰：古农正主编《疏影集——自牧其人其文其字》，以为七十初度贱辰之祝，作为清谊嘉友，您还有意写一篇记述我们交往厚谊的文章加入么？我亟应之曰：敬谨遵命。嘉友之嘉不敢当，清谊却属实，我也特别喜欢这称呼，君子之交淡如水，既是清谊两字最恰切的注释，也是我们之间交往的最恰切写照。
        我与自牧先生交非密迩，更未曾一面，但订交也已二十馀年。与许多自牧先生的文朋书友一样，是通过求购他主编的《日记报》（后改版《日记杂志》）开始通信的，多年来他不时惠赠所著所编各种图书，也不时附赠他的书作斗方，有许多就题写在书的扉页，后来更应我所求，陆续联系安排为我老友李思乐先生出版《小三助堂杂集》《小三助堂五记》《学闻一得》，为我安排联络出版《朴斋文初集》《罗雪堂述略稿》《斯文在兹：罗雪堂概观》，嘉惠不菲铭感在心。
       细味自牧先生，其人其业其艺都颇有足多者。论人，自牧鲁人，继承鲁人重信睦友朴质正义古道热肠乐于助人的秉性，日常生活和精神交往中都高朋满座胜友如云，的确有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之概，尤其各地文朋诗友甚夥，而且口碑极佳，颇负宋公明及时雨之誉。
       更难得可贵的是，在当今尘土嚣嚣功名利禄蒙蔽人眼目汩没人心性的纷乱世界，他始终自得其乐，不与世争卑己自牧，涵养性情澹泊自守，不是立志高远立脚坚定，根本做不到。我是齐人，却丝毫没能继承齐人善经营的特点，不能治家人生产，虽亦能盐齑自甘，也绝不当面输心背后笑，与自牧有同嗜同好，但作自了汉尚且进退狼狈，自愧远不能如他之广交友朋助人为乐多结善缘。
        论业，自牧先生先后为朋友主持编辑出版各种著作极多，实在是当代甚著实绩的出版家。这些著作多是写作者自费出版，自牧先生为联系正式出版社使书有V正式户口，基层大量无名的文学创作者乃至学术研究者的心血结晶因此得以公开面世。
       这些创作与研究难说有多大价值（当然也难说就无甚价值），但确是许多精神人一生的追求，而在当代出版行业全面政治化商业化的潮流中，却处于十分边缘的尴尬状态，本来都无望出版。这是社会进化到追求效益为第一目的之当然，不能说错，但普通基层读书人与社会无害的自我表达，自适其情自得其乐，并欲以嘤鸣求友，更是人之常情，亦应善为处之。
       解决之道就是自力更生自费出版。自古以来，自费出版都是出版业的周行大道，今日仍有继承发展的必要。自牧先生于此可算先行者，三四十年如一日，无偿地积极为这些社会基层舞文弄墨之徒（我就是其中一员）编辑出版著作，使其心血不至唐捐浪掷于无何有之乡，能略得同仁眷顾交流，的确功德无量，对建设文明和谐社会，是助力而不是累赘。毛老人家曾说，人做一件好事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不做坏事。旨哉斯言，自牧先生于此之助人为乐，其庶几乎。
       不论自费出书还是为这些图书出版而费心力，在大背景大局面人看来，终究是可有可无的鸡肋，不能入官学法眼，自牧先生如此分量的编辑劳绩，也依然得不到所谓编辑界出版业的承认。不过，我等无名读书人写作者，本来就多不在乎取悦众人，不求众乐但取自娱包括与朋友共，自牧先生更是聊尽我心，享受助人为乐的精神愉悦，干就完了。官学承认不承认，的确是富贵于我如浮云，置之度外的。
       国内同时民间出版家值得赞叹的，我以为还有两位。一是天津王振良，一是慈溪童银舫，都勤勤恳恳持之以恒，坚持为无名学者文人主编出版许多著作。自牧重在服务当代文朋诗友，大致是文学范围，王童两先生则多是整理出版前代乡邦文献，属于史的范围。行迹略异，其心则同，都有菩萨心肠，成绩斐然，功在人心，福泽无量。
       论艺，自牧先生首先是文字作者，著有散文集多部，尤其身体力行，是记日记的长期践行者。我颇爱看他的日记，论文采并无特出，我看重的是他所记录的身边文事，非但饶有趣味足以娱乐我心，更以为是某一时代某一地方某一种人生活状态的原始记录，有助于今人后人知世论人，能得到真实详细清晰具体的印象，有助于理解生活和时代。这种真实和琐碎，远胜小说之类信口胡诌瞎掰乱扯，也远胜高头讲章的不食人间烟火。
        退休之后，自牧先生更多则寄情书画，颇以自得其乐，更参与组织主持书院书画家协会等实际文化活动，继续为文朋书友服务，同时也让自己的退休生活更丰富多彩，既利人也利己。
       这是我对自牧先生的一点体悟，最后谨以《寿自牧先生七十》聊殿拙文：

         适心自牧海之南，
         归隐东山雪菊耽。
         七秩瑞徵朋友颂，
         他年轶史艷清谭。

       文末附案：自牧先生告我，其故乡淄博周村和济南都是齐地，淄博博山区青云关南为鲁北为齐，济南长清区齐长城南为鲁北为齐。鲁人者山东人也，亦讲得通云云。匡我不逮纠我之谬。但并不影响我对他的看法，鲁人者山东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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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萧文立，山东蓬莱人。已退休的地方电视新闻从业者，上虞永丰罗氏学倡导者躬耕者，中国近代学术史文化史爱好者研究者。已出版著述：编纂校订上虞罗氏著作有罗振玉《罗雪堂合集》《雪堂类稿》《罗振玉王国维往来书信》、罗福葆《历代琴谱过眼録》、罗继祖《枫窗日札》《空谷兰：罗继祖先生书画展》等，编校烟台乡贤李永绍《约山亭诗稿》、李思乐《小三助堂杂集》《小三助堂五记》《学闻一得》，编辑文史季刊《风雅斯文》芗兰卷，著作《罗雪堂述略稿》《罗雪堂述丛稿》《斯文在兹：罗雪堂概观》《李兴盛学案》，诗文集《朴斋文初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