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下有人称自牧 ———— 雷雨（南京）

暖暖

⊙著名诗人、书画家忆明珠题签
⊙淄博印社副社长国先鹏刻制自牧肖像

       昨天，躲在房间里看书稿，整整一天，几无活动。傍晚时分，去食堂果腹后，沿高云岭南行，又经车站东街到鼓楼街，再到金银街、平仓巷，来到唯楚书店。店老板汤楚军告诉我，刚收到一批书，是从南京海关一即将退休要移居沪上者家中散出，用去他十万元，拉了好几趟呢。我看这些图书，大多品相很好，有的还有塑料书皮，很是精心呵护。几乎每本书都标有购买日期、当时价格、何家书店或书摊，其中就有一本《自然集》，是此人在“2017年11月11日购于杨公井古籍书店二楼”。《自然集》的作者是谁？是何种原因诱发了此人购买此书？书中都有什么内容？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再仔细一看，书的勒口有崔文川设计的藏书票？哪个崔文川？莫非是长安崔文川？再凑近一看，作者是自牧啊！知道自牧，始于何时，记不大清楚了。
      多年前某日，隔壁省委宣传部文艺处老处长陆建华对我说，山东济南有一叫自牧的？你可认识？他一口高邮普通话，我听着很吃力费劲，“字幕”？难道是放电影的？还是在影剧院工作的？他说，好像是在山东的省委机关医院工作的，他给我寄了几份《日记报》，约我给他写点东西。老处长说罢，让我到他办公室去拿来看看。大致如此，知道了济南自牧这一主编《日记报》（后更名《日记杂志》）者。自牧？莫非来自魏徵的“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溢，则思江海下百川”？   
       此后，又过了一些时日。蔡玉洗给我说，要在凤凰台饭店搞一活动，外地有不少人来，有空也可过来玩玩。我说，好的。也许就是在凤凰台饭店，第一次见到了自牧。果然，名如其人，浓眉大眼，身材魁梧，看上去敦厚大方，不是那种贼眉鼠眼见到所谓名人就点头哈腰者，更非鸡贼狡猾满腹心机攀附所谓名人敲骨吸髓者，也非伶牙俐齿固步自封处处时时算计者，谦虚，和蔼，不大善言辞，即使有人拿他开玩笑调侃，也从不辩驳，只是嘿嘿一笑了之。         
       应该是在山东淄博有一很松散的民间读书年会活动，自牧热心张罗，是操办此事的主要人物。来的人多，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此活动，来新夏、李心田、宋词、侯井天等人也都在，好像是自牧主持，易水寒（王国华）发言的时候，年轻气盛，火力很猛，痛斥所谓读书界的一些人，话说得很难听，也明确表示再也不会参加这样乌烟瘴气的以读书之名的会议了。此言一出，多人尴尬。还有人强人所难，让芜湖一书人承办下一届读书年会。芜湖这位“先生”，哪有如此操作能力？这不是赶鸭子上架逼人就范吗？自牧主持会议，面对此种场面，也都能应付裕如，不急不躁。会议间隙，去看蒲松龄的旧居，还去看了与赵执信、王士禛等有关的地方，人多嘴杂，各有想法。自牧大都一一应承下来，忙碌得大汗都出来了，不要紧，没有淋漓，也没有浃背。     
       许志英自杀那一年，应该是在2007年，到江西进贤县参加一读书年会活动，自牧也去了。进贤的这一会议，长沙的钟叔河先生与会说了他当年编辑《走向世界丛书》的事情，也说了编辑周作人别集的事情，还有柏杨的书、劳伦斯的书，他戏称“三种人”，言简意赅，语重心长。流寓成都的龚明德带着自己的小儿子也在会上，他还说，若有适当的时机，要让钟叔河与流沙河这两条“河”会会面，搞一个对话，云云。这一对话，是否搞了起来？不得而知。流沙河先生在2019年去世了，与他同龄的钟叔河先生如今缠绵病榻，还能用笔与人交流，只是已经说话很困难了。会议间隙，去看与李瑞清有关的地方，梅庵道人李瑞清是进贤人，他的墓在南京牛首山。李瑞清虽然做过张勋的礼部左侍郎，而南京很多人都很尊重他。当地人热心，现场安排有笔墨纸砚，自牧就写了不少字，几乎是有求必应，毫不扭捏作态，也不眼空无一物，特别让人感到亲切可近。有人说，自牧，你真不知天高地厚，李瑞清门前，你也敢写字？自牧笑笑，不辩解，不言语。有人为湖南一矮个子作者的书，写了一篇书评，送给他看。被写书评者很不高兴，转眼就对人们说，我的书，他根本就没有认真看，急匆匆就扯了一篇书评，隔靴搔痒，东拉西扯，有什么意思？自牧也只是听听而已，不置可否，也不搭话。      
       自牧出书很多，交友广泛，看他在北京参加关于孙犁的一本书的有关活动，有与铁凝合影的照片，年轻，壮实，热情洋溢，英气勃勃。转眼间，自牧也已经满鬓飞霜，年将七旬了啊。似乎是在他的那一本书中，他写到有传言自己要升迁的消息，为此很是兴奋了一阵子。结果，也只是传言而已，一切都又归于平静，波澜不惊。他虽然感到有些小小的遗憾，也有不平，但还是随遇而安寻求自我平衡以“书慰平生”来自我安慰了。几年前，自牧发来短信，大意是可否找几位相熟的书画家加盟他主持的垂杨书画院。我疏懒闲散，对很多书画家敬而远之，很难开口，也就无法满足自牧了。想来此事，很是惭愧，有点愧对朋友的歉然。   
       岁月如流，宋词、蔡玉洗都已经去世了。最后一次见自牧，是在东莞？这一次活动，薛原曾到场，他也发表过一番很犀利的言论，大概呼应一些人就参会资格的问题。据说，薛原也要退休了，易水寒从长春南下定居到了深圳。        
      自牧是一个爱书的人，是一个为朋友很热心的人，是一个精心耕耘“日记”天地坚持不懈的人。他应该是蒲松龄的正宗老乡，似乎不说鬼怪故事，是真正爱书，读书，平实，踏实，神游书海而不知疲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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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振羽，笔名雷雨，1969年生人。国家一级作家，凤凰出版传媒集团副总编辑，中国作协会员，江苏省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曾获金陵文学奖大奖、紫金山文学奖。出版有《龙飞光武》《平民的逆袭》《瓶庐遗恨》《诗人帝王》《龚自珍传》《吴梅村别传》《江南彩衣堂》《剑气箫心》《张之洞》《折角的页码》《江南读书记》《书卷故人》《用伤口飞翔》《且去题壁》《书香南京》《天低吴楚》《三垂岗》《绛霄殿》《烟柳逝水》等专著。

⊙著名作家、书画家峻青先生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