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日记里的自牧 贺志宏（内蒙古包头）

饼饼

       博尔赫斯说:“比阅读更好的事,那就是重读。每一次我们重读一本书,这本书就与从前稍有不同,而我们自己也与从前稍有不同。”没错,人生的各个阶段,我们都会迎来一个与之前较为不同的自己。当然,有的人变化属脱胎换骨,有的人变化则是凌波微步,但无论怎样,于读书而言,随成长而变化的认知都会令我们对同一本书产生不一样的解读。
       对于自牧先生我是把他当作一部大书来反复读的。我结识自牧先生是在2006年8月27日在呼和浩特市的第四届全国民间读书会上，那次我因单位有事，来去匆匆，只是将我自己的一部分作品同与会者进行了分享，当然也就首次获得自牧先生的签名本。从那时开始先生的儒雅、亲和力、博学多识和睿智的卓见就已经深入人心了。
        但最为难忘的还是在2009年9月5日在鄂尔多斯那次第七届全国民间读书会上，我进一步近距离地接触了自牧先生，在那次会议上我不仅亲耳聆听了自牧先生见仁见智、慷慨激昂、感人肺腑的演说，还有幸共同和流沙河先生单独互动并合影。我至今清晰记得流沙河先生在给自牧先生的的签名本上手书：“偶有文章娱小我，独无兴趣见大人。流沙河为历下自牧先生题。09、9、5”，我当时还在第一时间用相机记录了这个历史的瞬间。
        下面的文字是我日记中留存的有关我和自牧先生的交往和互动的片段——

2012年7月24日
        上午在济南专程拜访了在省委机关医院工作的自牧先生。我们下榻的东方大厦距离自牧的办公地徒步仅十分钟。几年未见，他的白发多了一些，不过刚刚修剪过的头发棱角分明，彰显出他的干练和儒雅。山东人的好客、豪爽、大气在他身上体现得酣畅淋漓。随行的少奎兄和我都获得了他签名赠送的著作。在我的提议下，他还专门为我亲手创建的“布尔嘎斯泰创作基地”和我的书房题写了墨宝。我们也将从包头市带来的极具草原风情的皮画相赠。
     因为我的军人经历，自牧先生又专程陪同并引荐了在济南市休养的军旅老作家李心田老师。李老现居济南军区第七干休所，已经八十三岁高龄的李老一头银发，红光满面，走路蹒跚，听觉不太好，但思维敏捷，和我们的交流畅达。朴实的衣着，简朴的家居，这些都体现出这位享誉军内外的著名作家的高贵，也让我们肃然起敬。当自牧先生向他介绍完我们一行，得知我是从内蒙古大草原来的作家后，异常兴奋，神情激昂，并欣然为我创建的布尔嘎斯泰创作基地题字：“无边大草原，蕴藏着无边的创作资源，待我们去开发。李心田八十三岁、二零一二、七”。李老说：“潘冬子的形象不是凭空而来的，他是有原型的。潘冬子的原型是鲍声苏——湖北省麻城县开国中将鲍先志将军的儿子。每到春天，麻城山区的山上便开满鲜红的杜鹃花，也就是映山红。鲍先志投身革命后，国民党反动派和还乡团将鲍先志将军的儿子鲍苏贩卖给了恶霸地主。鲍声苏在地主家中受尽折磨，解放后才找到了父亲。
    1961年，鲍声苏来到我所在的文化速成中心学文化。鲍声苏给我讲了他童年的故事，其中讲了恶霸地主和还乡团的狠毒，讲到了麻城满山的红杜鹃也就是映山红的美丽，讲到了盼望红军回乡等等。这些故事为我的创作提供了有利的素材。”20世纪70年代后期，我还是个小学生，当小小的我们在大大的空场里看露天电影《闪闪的红星》时，我们为潘冬子的命运起伏而激动。有一年我带着妻儿去延安旅游，在毛主席故居前我给穿戴着红军服装和八角军帽的儿子拍了一张肩枪的照片，那张照片出来后还在一次摄影比赛上获了奖，人们都说我的儿子酷似潘东子，那年他才八岁。当我把这些经历讲给李老和自牧先生时，二人发出快意的笑声。
    告别李老，自牧先生又陪同我们参观了趵突泉、大明湖。在铁公祠自牧先生向我们解读了这里的主人铁公，铁公对于朱棣的“叛乱”，变现出他的决绝，他誓死保卫济南，城破，朱棣让其吃下自己的耳朵、鼻子，问他：“甘否？”他回：“甘！”铁公斩钉截铁：“我乃忠烈之士，何能不甘！”铁公慷慨赴死，让人动容。铁公的故事早已成历史陈迹，风云流散，但他的铮铮铁骨早已深植齐鲁大地的泱泱血脉，眼前的自牧先生早已证明了这一切。济南国税局的任红大姐也是我的老友，中午她设宴为我们接风，我第一次领略了自牧先生的酒量，我们一行三人甘拜下风。自牧先生向来谈笑有鸿儒，也不乏年轻漂亮有内涵的女子围绕左右，中午作陪的就有刚刚出版了专著《风中行吟》的女作家王力丽。
    7月25日一早，任红大姐专门安排了司机小鲍来接我和自牧先生。今天他陪同我们前往淄川。出发后我们首先经过了位于千佛山上省委机关干部住宅区，自牧先生介绍说，这里的温度比市区低三度，他家今年还没开过空调，森林幽谷，鸟语花香，匠心独运，与大自然融为一体，洞天福地啊！自牧先生丰赡而宏富的“淡庐”就在这深山幽谷之中，在这里写作、做学问该是多么惬意的事情啊。
       进入淄川后，自牧先生的老友，区作家协会主席王继训先生热情接待了我们，王主席还赠送了他的签名本，他得知我此行的主要述求是拜谒蒲松龄，又有收藏地方志的爱好，就找来大部头的《淄川区志》赠我。我们一行参观完位于洪山镇蒲家村的蒲松龄故居后，自牧先生和王继训先生又邀请我们参加了由画家王孝和先生主办的宴会。在这里结识了书画家董维耀、王林广。听说我来了，淄博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张洪兴先生专程从二十多公里外的市委机关急匆匆赶来作陪。他还亲笔签名赠我他的长篇小说《一诺千金》。中午作陪的还有作家薛燕、艺术家李振雷等。
       下午，自牧先生又陪同我们参观了位于毕家庄园的蒲松龄书馆，蒲松龄生前有三十余年是在这里教书育人的。在这里我了解到当代作家毕四海是毕家的后人。随后自牧先生又陪同我们参观了周村古街巷，品尝了周村烧饼。他如数家珍地向我推荐了这一中华老字号美食：“周村烧饼源于东汉，成于晚清，盛于当代，源远流长，香飘四方，并以独特的传统手工生产工艺、考究的选料配方以及酥、香、薄、脆四大特点而跻身中华名吃之列。周村，古称於陵，自春秋战国起，就是我国重要的丝绸生产基地和商贸中心，是丝绸之路的源头之一。1800多年前的东汉时期，“芝麻胡饼”随胡人的来往经商自西域传入中原大地，并沿丝绸之路到达周村地区，后与本地北域风格民间饮食文化相结合，形成了品种繁多的传统‘烧饼’食品。”身为周村人，言谈间彰显满满的自信和骄傲。周村对于自牧来讲，永远是一种抹不去的乡愁，记起一位诗人说的“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故乡的面貌却是一种模糊的怅惘，仿佛雾里的挥手别离；离别后，乡愁是一个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

     2021年10月11日
        
       前几天，收到山东著名作家自牧先生的微信，希望我捐赠给山东大学作家班文学馆一些我的著述。信函要求捐赠的还有藏书、手稿、信札、书画。指出：开馆入藏后将颁发《山东大学作家班文学馆收藏证书》，同时收入《山东大学作家班文学馆图册》中，我今天托付妻子邮寄了我的四部作品：《阅读草原》《鹰的影子》《蒙古之谜》《雪野北纬53°》。捐赠邮寄地址为：济南市市中区东山小区C区3——1——102自牧。此后，我和自牧先生虽然见面很少，但我们电话、短信、微信一直联系不断，再后来垂杨书院的筹备建立开馆都牵动了我的注意力。也得到了自牧先生的抬爱，让我赋诗一首，我还找包头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孙殿君先生邮寄了这首诗的墨宝，以资纪念。
       2022年的6月，我撰写的《哈达玛尔笔记》即将付梓时再次得到自牧先生的巨力支持和抬爱，得以成为《日记》杂志本年度重要的编印丛书。让我这部书有了“身份证”。
        从严格意义上讲，我和自牧先生都是一个读者，而我们的情缘也是在几次读书会上逐步建立和发展起来的，自牧先生阅读的是大千世界、人生百态。他是一个优秀的作家，更是一个优秀的读者，一个成熟的读者，一个思路活泼、追求新意追求卓越的读者。

    2024年6月23日于津门翠墨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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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志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内蒙古作家协会散文委员会委员。


自牧（右）与著名诗人桑恒昌（左）在莱芜参加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