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小三耷拉着脑袋进了屋。
“田同志,你看,这条纱巾就是俺给俺姑娘买的!”姜传芳进屋后,一把抓起燕小三床上的那条粉红色的纱巾,大声说。
田茂松怒视着燕小三,燕小三看了一眼田茂松那愤怒闪着光亮的眼睛,无力地耷拉下脑袋,浑身哆嗦地发起抖来。不一会儿,他忙哀求道:
“老田同志,不,田叔叔,你再饶我这一次吧!自从你上次教育了我,我三个月没有再干坏事。这是头一次,饶了我吧!”说完,他忙从床底下拉出一只皮箱子,交给了姜传芳。
案子在半个小时内就破了。歹徒燕小三得到了应有的处罚。田茂松他怎么知道这案子是燕小三做的呢?
原来,半年前,田茂松来茶虎峪警务区蹲点。同民警和联防队员一起吃住在警务区,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便把辖区危害治安的分子摸得一清二楚,记得滚瓜烂熟。所以,在仔细地询问了作案分子的特征后,立刻想到了新兴路的燕小三。马到成功,燕小三束手就擒。姜传芳的女儿也按原定日期结了婚。
“大爷,这喜糖我吃,喜烟也抽上一支,剩下的都归你。你知道,我是不喝酒的”。田茂松满脸笑意地说。他见尚大爷要打开酒瓶子,忙说:“我本来不能喝酒,再说,干我们这行的有个纪律,有任务时是不准喝酒的。”田茂松说着忙剥开一块糖放进自己嘴里,又剥开一块送到了尚大爷嘴边。
“你喝点儿,意思意思嘛!”尚大爷不接糖,仍然坚持着。
“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我说不喝就不喝。”田茂松趁尚大爷不注意,一下子把糖塞到他嘴里。“刚才说的情况很重要,我还得早些回去研究研究呢!"说着,他起身准备要走。
“你坐下,坐下,天都晌午了,在我这儿吃中午饭。不喝酒,吃饭可以吧?”尚大爷放下酒瓶,过来把田茂松又按着坐下。
“在你这儿我还客气?我今天有急事儿。”说着,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尚刚庆大爷。“这是我搜集的一个治你那病的偏方。据说,挺管用,疗效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我问医生,他们说这方子有一定的科学道理,可以试试,肯定是有利无害就是了。”
“你老想着俺这病,上次你给的那个偏方我吃了还挺管用呢,这个方我试试看。反正是有病乱求医嘛!你可别老是想着我,你也五十岁的人了,自己也得注意着点儿。”老人亲切地说。
“我的机器一切正常,哈哈!”田茂松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爽朗地笑了。
“年纪不饶人呐!我年轻时比你结实多了,可现在怎么样?不行啦!”尚大爷认真地说。
“没关系,尚大爷,我还想干二十年再退休呢!”
“那感情好。那我就叫小克兴去接你的班,把你这套本事都接过来。哈哈!”
“哎,真是的,小克兴哪里去了?”田茂松听尚大爷一说,也想起了尚大爷的小孙子尚克兴,忙问。
“上学啦。不过也该回来了。这孩子,又不知窜到哪里乱腾去了。”尚大爷说着朝院子里望了望。
“还那么调皮?”田茂松笑着问道。
“唉,七岁八岁讨人嫌嘛!”尚大爷嘴里这么说,可脸上还是喜盈盈的。“哎,老田,还有件事呢!最近一个时期,我这里也不安全,经常出事儿。”他脸色严肃起来。“这一带治安情况又有不好的苗头。有这么一伙不三不四的小青年经常在大富豪饭店跳舞,吃喝、玩乐。听说饭店**是东北妞,个个坦胸露背的,怪开放。周围的群众有反映,我也和派出所说了,片警说他们不好插手管这事儿。我不怕!前几天借晚上巡逻的机会,我闯进去管了管。他们不但不听,还拉着架子想揍我!这些青年人,不知他们会不会与科研所的案子有关?”
“是啊,这是当前一种不正常的社会现象!你再想法摸摸,看看都是一些什么人?你告诉片警,正常的娱乐民警可以不插手。卖淫、嫖娼、搞流氓活动,民警可是要管呐!”
“我再去和他说说。年轻人,没有经验啊。”尚大爷道。
田茂松从尚大爷家赶回科研所时,已经是十一点三十分了。人们都到食堂吃饭去了。他便直奔临时宿舍取碗筷去。上了楼,他远远地看见,有一个人在他宿舍门前停了停,然后又快速地朝东走去,从东边的楼梯口下了楼。由于距离太远,没有看清这个人的面目。
“他是谁?他在干什么?”田茂松没有停下来,边走边想着。
田茂松打开宿舍的门,门里边地面上有一封信。拆开一看,上面写道:
田茂松同志:
刘娜娜被害那天晚饭后,有人曾去她屋里,那人走后,刘也锁门出去了。请你们详查参考。不过,我要说明一点,我说的那个人后台很硬。
末尾没有署名、也没有落日期。田茂松看了纸条,自言自语地说:“一个后台很硬的人,他在刘娜娜被杀前曾去找过她。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和刘娜娜被害又有什么牵扯?”他关上宿舍门,又把纸条反复地看了几十遍,心想写这纸条的人一定是知情人。他是谁呢?为什么不敢吐露真名实姓呢?他后悔自己当时没有追上去看清楚。他点上一支烟抽着,在屋里来回踱起步来… “身高一米七以上、一米八以下——后台很硬——走私分子李秋泉的同伙——两性关系——凶杀——”就像中学生做方程式似的田茂松用铅笔在一张白纸上反复地写着。一边写,一边不停地在反复思考着:“这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是互不相干的几个人,还是互相勾结共同作案?是情杀,还是政治谋杀?”想呀想呀,一直没有个明确的结论。就像小学生遇上一道很难的数学题,算来算去老是得不出正确的答案一样。他把笔一扔,站起来,伸了伸腰,在屋里来回走着。案子已经发生了三天了,可到现在破案还没有一点眉目,他感到有点内疚。他从事公安工作二十多年,比这案子复杂的遇到的也不少,还没有一件像现在这样棘手。在屋子里走了几圈,他突然停下,用手拍着脑门,像对别人又像对自己说道:“得想办法,一定要找到那个送纸条的人!”他拔腿刚要往外走,门开了,王刚一步闯了进来,问:“老田,你怎么才回来?饭吃过了吗?”说着一手托着个铝制饭盒,送到田茂松面前:“你最爱吃的棋山炒鸡,我给您买了一份。”
“哈哈,连我的口味都被你摸熟了,我真还得小心着点你哩!”田茂松接过饭盒哈哈笑着说,他这才觉得肚子确实饿了。
吃着饭,田茂松问王刚:上午有什么新情况吗?
“有!”王刚有点兴奋地说,“李伟这个人还真有点办法。经过他昨天一番地发动,群众还真地动了起来,上午有好几个人找我们反映情况,提供线索。”接着他就把刘青及其他人反映的情况向田茂松作了详细汇报。
田茂松一边吃饭,一边仔细地听着,王刚汇报完,他也把饭吃光了。他抹了抹嘴,从暖水瓶倒点开水在饭盒子里涮涮喝了,然后间道:“这么说,他们都怀疑凶手是魏东?”
王刚点了点头,肯定地说:“对!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魏东的疑点越来越多了。连李伟现在也开始倾向是魏东了。昨天上午,我们两个还为凶手是不是魏东争论了一场,那时他还不相信是魏东,今天听了群众的反映,他也赞成我的观点了,并且还让我好好地说服你呢!”
“什么?让你说服我?说服我什么?”田茂松很感兴趣地问道。
“说服你相信凶手是魏东呀!”王刚说。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一向很敏感的田茂松心里猛一动,但却毫不动声色地说道,“那好吧,说说你们的根据,理由充分,能说服了我,我就同意你们的观点。”
王刚一听,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袖珍笔记本,翻出他费了大半天功夫才准备好的系统材料,就像作大会发言似地说:“我觉得,现在确定魏东是杀人凶手,材料巳经比较充分。一,魏东和刘娜娜有过男女关系,后来关系破裂了,魏东为此在写检查,他有仇恨刘娜娜的思想基础,也可以说是杀人动机;二,刘娜娜被害那天晚上,魏东在刘娜娜房间,这说明,他不仅有作案时间,也有作案的行动;三,在刘娜娜被害的现场上,发现了凶手留下的军用四零解放鞋印,而魏东家里正好有这个型号的鞋,而且有人发现在发案以后,他偷偷地刷了鞋并晾在背阴的地方,这说明他做贼心虚,消毁罪证;四,刘娜娜被害以后,魏东的情绪很不正常,整天心神不定,坐立不安,这说明他作案以后心里非常恐慌,害怕案情暴露后受到法律的惩处!根据以上四条证据,可以毫不含糊地说,魏东就是杀害刘娜娜的凶手!”
听完王刚有条有理的发言,田茂松感到很高兴。看来这个充满朝气的青年这几天还是动了一番脑筋的,还是兢兢业业工作的。从推理方面看,他归纳的这几条根据也还立得住脚,但是不知为什么,田茂松总觉得现在就肯定杀人凶手是魏东,未免为时尚早。这时候,尚大爷提供的那个半夜从科研所仓惶出走的青年人,那封不留姓名的信上提到那个后台很硬的人,老是在他脑子里晃来晃去。他觉得只有等有了充分的材料,将“一米七以上的青年”和有很硬后台的人及魏东划了等号,或者将这个条件排除掉,才确定魏东是杀人凶手。不然的话,在他的心目中老是有许许多多的问号没法解释。他觉得需要把这些问号摆出来,让这个热情的青年去思考,这才是自己这个被人称作老刑警的责任。想到这里,他认真而严肃地对王刚说:“你刚才这个发言很好,材料准备得很充分,很系统,有理有据,看来费了一番脑子,这个成绩应当肯定。一般来说,有了这样的四条根据,又有确凿的物证,就可以对怀疑对象采取法律措施了。但是,刘娜娜这个案子很复杂,现在虽然有了一些线索,但证据都不扎实,疑点还很多,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如果不把一切疑点都排除掉,就仓促地下结论,后患是无穷的!”
在王刚看来,田茂松的话,像是一桶冷水,兜头朝自己泼来。为了准备好这个发言,他思索了两个通宵,花了一个白天的时间,他自己感到很满意,也以为田茂松一定会更满意,没想到他却来了个原则肯定具体否定。他很沮丧,不高兴地问田茂松:“老田,你所指的疑点还很多,应该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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