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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讷言
第三章智勇双全
就在鹁鸽楼村刘乡绅的二儿子盛玉出世不久的几年后，莱芜地盘上另一个村庄里的一个怪男孩已经长成了一个顽皮的英俊少年。这个少年怪在哪里呢？他刚满三岁的时候，父亲就死了，孩子出生，有因为难产，母亲被憋死的，这样的人命硬，克母。我们说的这个孩子的命更硬，他没有克死自己的母亲，却偏偏克死了自己的父亲。许多知情人只要看到这个小孩就向不知情的人说：“这不，就是这个小孩把他的父亲克死的。”
在莱城西南四十华里处的土岭旁有一个叫南三官庙的村庄，村子里有一户姓毕的人家，家庭较富裕，家长毕鸿运膝下有两个孙子，长孙毕炳生聪明过人，他刚过三岁的时候，也就是他弟弟秀山刚刚出生的时候，父亲就死了。父亲的死虽然正赶上弟弟出生，但人们都说父亲的死与他弟弟无关，完全是因为他的脸上长了一颗敌类痦，生就了一幅克父之相。既然他克父，为什么在他出生的时候父亲没有死，却在他弟弟出生的时候父亲死了呢？过去由于医疗条件差，婴儿的死亡率非常高，人们常说人不到三岁不断奶，没食过人间烟火不算人，等到了三岁，断了奶，吃了人间烟火才算人，所以说父亲的死与弟弟无关，而与炳生有关。虽说长孙炳生有克父之相把自己的父亲克死了，但是他长得特别聪明，能过目不忘，他的祖父毕鸿运是闻名四乡的秀才，爱才如命，因此他对炳生不光不计前嫌，而且非常的喜欢他，因而对他的关心也就多起来。再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儿子的死也说不上就是炳生克死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寿限，哪有自己死了从别人身上找原因的？毕鸿运不大相信算命先生的话，也是他对长孙不计前嫌的重要原因，毕鸿运是读书人，崇文，非常希望书香门风能流传后世，所以对长孙的要求也就格外严格，他多么希望两个孙子都能金榜提名，谁知次孙炳存却生性好动，不思读书，让祖父非常失望。
“他愿种地就让他种吧，不然，这大片的家业谁来继承呢？”毕鸿运老人时常自言自语地这么说。
从此，老秀才的心思全都放在了长孙炳生的身上。他想让炳生上学，可是由于社会混乱，办学受到影响，再说，办学也没有多少收入，教书还遭受别人的嗤笑，社会上也就没有办学的了，他听说亓毛埠的亓聘如先生新近开设了一所小学，可是因为自己不了解，也无法判断他教得孬好，况且自己还识字，就没打算让他的孙子到外村去上学，他决定自己教他。
夏季，鲁中腹地的天气炎热得很，尤其是正午的时候，热得人无法下地干活，虽然老秀才毕鸿运一般不亲自下地干活，但是，短工们在哪里干活他都要亲自去看看，既怕短工们锄地落下了草，又怕短工们不长眼锄去了苗，可现在天太热，他也就不亲自去看了。他在宅子里的葡萄棚下的石桌上沏上茶，摇着蒲葵扇看起书来。炳存不知到哪里去玩了，炳生睡午觉刚被热醒，毕鸿运招呼孙子说：“过来，过来，这里凉快，过来把《百家姓》背背我听听。”
炳生非常愿意亲近爷爷，因为爷爷和蔼可亲，爷爷一叫，他就过去了，爷爷给他扇着风，让他乘凉，并说：“背一背我听听你忘了没有。来，我给你起个头。赵钱孙李，预备，起！”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炳生口若悬河地背了下去，一直背到了结尾。
“好，好！”乐得老秀才不知说什么好，“来，我写几个字你认认。”
他就地找了一根草棒在地上写了一个字。
“念郑。”炳生不假思索地说。
祖父把草棒放平，把“郑”字抹掉，把地面刮平又写出两个字让他认，炳生毫不迟疑地回答：“念诸葛，是诸葛亮的姓。”
祖父毕鸿运一连写了近二十几个字，炳生都认得很准，没读错一个，祖父十分满意，忙说：“好了，今天就学这几个，出去玩吧，可是不能下湾下河，现在湾里河里的水很深，危险！”
炳生见祖父松了口，十分高兴，就飞跑着出了门，几个伙伴一约就出了村，向大汶河方向跑去，早就把祖父的嘱咐抛到脑后边去了。
南三官庙村北不远就是宽阔的大汶河，那是黄河下游最重要的一条支流，一般年景，泰莱平原上夏季的雨水较多，河里的水量也充沛，所以一到夏天这里就成了孩子们的乐园，汶河两岸的孩子们就是在这里泡大的。现在，靠近南岸的地方水流湍急，翻滚的激流把河底的黄沙卷走了，形成许多深潭，当地人把它叫做“淹子”，炎热的夏天，这“淹子”成了孩子们洗澡游泳的好地方，因为水深他们还可以在这里“扎猛”，一头扎进去，游到河中的沙洲边再钻出来，非常刺激。这天，可能是上游的某个地方下了大雨，汶河出现了洪峰，虽然不是什么巨大的洪峰，但是水比往常深了许多，浪也急了，水面上漂着的白沫，急速地从上游奔来，又急速地向下游奔去，河面上再也没有过河的行人了，几个孩子见水势很急，就说：“今天水太急了，不洗了。”
就在伙伴们犹豫不决的时候，炳生早就脱了衣服慢慢地试探着下了水，接着，伸着脖子向水的那边游去，虽然水大浪急，把人冲得偏离了路线，却是有惊无险，不多时，他就游到了河中的沙洲。沙洲上生长着茂密的柳树,树干上挂满了洪水冲下来的树枝、草根，炳生见一棵树上挂着一些青乎乎的东西，过去一看，原来是些西瓜藤，他把西瓜藤拽下来，上面竟连着一个又大又圆的西瓜。炳生把西瓜抱起来，顺手把缠绕着西瓜的瓜藤薅下来扔到水里，瓜藤顺着河水漂走了。炳生把西瓜抱在怀里向对岸喊道：“哎，发财唠，又大又圆的西瓜！”
岸上的伙伴见势，再也不怕洪水了，纷纷脱下衣服向沙洲游去。他们在其他树干下也寻找起来，果然又找到了两个大西瓜。他们把西瓜放在了一起，准备享用，明子忽然说：“仨瓜，妙！三瓜妙！这不就是我们村的名字吗？”
毕炳生一听笑了起来，他说：“没有文化的人只凭借耳韵判断，知道我们村叫‘三瓜庙’，其实，我们村的名字叫‘三官庙’，名字是因村子旁建有供奉刘、关、张三圣的庙宇而取的。因为北边的羊里镇附近也有一个村庄叫三官庙，为了区别起见，我们村才叫南三官庙。”
“刘关张三圣是什么？”
“听我爷爷说，刘关张三圣分别是刘备、关羽和张飞，也就是三国时候桃圆三结义兄弟三个义士，他们精诚合作，恢复汉室，建立了蜀国。”
“你爷爷还有故事吗？你也领我们到你家去听听。”
“我爷爷天天看书，有的是故事，你们去听就是。”
小伙伴们一边说话，一边用拳头把西瓜砸开，西瓜都熟得很好，露出了鲜红的瓜瓤，伙伴们挣抢着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尽管伙伴们都守口如瓶，谁也没有把下河洗澡的事儿说出去，可还是让炳生的爷爷知道了。爷爷一看炳生的身上光溜溜的，没有一点灰尘，就怀疑他是下水洗澡了，趁孙子不注意用手指甲一擓，他的身上就出现了一道白杠儿，爷爷就断定孙子下河洗澡了。夏天的河水浑浊，总能在身上留下一层非常薄的泥浆，尽管泥浆非常薄，根本看不出来，可是着一擓就原形毕露了。爷爷问道：“河里的水大不大？”
“大。”
“大，为什么还下水？”
“我没下水。”
“你骗不了我。”
“我们水性好，我们不光没淹着。还在沙洲上拣了一个大西瓜。”
“以后可不许这么做！”
“是！”
“我们还是开始学习吧！”
祖孙俩又在土地上开始认字了。
尽管孙子顽皮，可是他聪明过人，爷爷还是十分喜欢他的，他抽空就教他，几年下来他的进步很快，已经认得不少字了。
此后，小伙伴们经常到毕炳生家里去央求他爷爷讲故事，毕鸿运老爷子做学问做了大半生，苦于一肚子的墨水没处泻，又非常喜欢这些孩子，也就有求必应，来者不拒，每每孩子们一央求，他就放下手中的活儿，绘声绘色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了。经常来毕炳生家里听故事的有大孩子，也有小孩子。后来，还来了一个叫春耕（就是后来的曹春耕）的小孩子，他就非常喜欢听《三国演义》里的人物故事，这些故事使他们从小就受到了侠义思想的影响，培养了他们与不合理社会制度进行抗争的精神，为他们今后接受进步思想的影响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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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11 08:37
发表于 2021-11-11 11:28